金碩珍迷迷糊糊醒來的時候,窗外的天已經完全黑了。
他坐直身子,擦了擦嘴邊的口水,這才發現肩上披了件純白色的毛毯,上面有一隻可愛的小羊駝圖案。這是媽媽生前買給他的,一直到現在,他每天晚上都要抱在懷裡才能睡得安好,也難怪這一覺睡得這麼香。
摸了摸毛毯,看向對面座位上的男人,那人安靜的看著書,連翻頁都沒發出一點動靜,金碩珍沒來由的一陣暖意襲上心頭。
睜開眼睛就能看見這個人,好像已經成為一種習慣了。
「怎麼不叫我?」
金南俊抬頭,「醒了?點心還吃嗎?再熱壺水果茶?」
「好。」男孩甜甜的笑了,帶點意識矇矓的憨傻。
頓了頓,忍住想伸手輕捏他臉頰的衝動,金南俊轉身步出房門。
時間不早了,張姨和傭人們早已歇下,金執事親手張羅了點心和熱飲,金碩珍津津有味的享用著,一邊暗自觀察對方,就怕那不通情理的傢伙又要開始講課,打斷他愉悅的情緒。
小孩的心思表露得太過明顯,金南俊無奈的收起教科書,打算對他曉以大義一番。
「少爺身為金氏唯一繼承人,難道沒有一點自覺嗎?」雖是嚴肅的話題,但也不想讓孩子產生排斥,他盡量放軟了語調。
金碩珍聞言咬了口鬆餅,淡淡的將目光垂下,「我當然也知道父親的期望,可我就是對念書沒興趣嘛……」
他氣餒的用叉子戳了戳浸在蜂蜜裡的鬆餅,盤子裡精緻的點心一下子變得亂糟糟的。
金南俊從他手上拿過叉子,將破碎的鬆餅耐心的串好,遞到對方面前,小少爺倒是不客氣,張嘴就咬下。
「我呢,也不是不能商量的。」單手扶了扶眼鏡,纖長的手指又吸引了對面那孩子的目光。
這男人怎麼能全身都透著性感?是自己濾鏡太重了嗎?
金碩珍等著他未說完的話,邊嚼著鬆餅,臉頰鼓鼓的,就像毛毯上的小羊駝那般可愛。
「這次的段考,只要少爺能每科都及格,之後的每個週末……」他慢條斯理的說,「您都是自由的。」
金執事語調平淡,但聽在小少爺耳裡彷彿天皇特赦似的,他不敢相信的張大了嘴:「你說真的?!」
金碩珍自己都不覺得害臊,門檻設得這麼低,可見以往的成績有多麼差勁。
金執事被他的反應可愛到了,但臉上可沒有一絲波瀾。
「前提是您必須達成目標。還有,我們約法三章。一、去哪都要提前向我報備。二、不准喝酒。三、不安全的地方不准去,像昨天那種……」
小少爺興奮極了,等不及他說完,連忙道是是是,還不忘伸出手,「我們打勾勾蓋印章,你不許反悔!」
金執事無奈的配合伸出小拇指和他拉勾,「今天就到這吧,吃完早點休息,我先退下了。」
★★★
接連著好一段時間,金執事都沒再接到福伯求助的電話,小少爺天天準時下課回家,一吃飽就反客為主的拉著他到書房上課,儘管偶爾還是忍不住打起瞌睡,但毅力可謂是非常堅定了。
這天放學,趕在金碩珍背起書包往教室門口走去之前,金泰亨好不容易才成功攔截了他。「你最近怎麼回事啊?被雷劈中了嗎?」
已經好幾天了,以往總是吆喝著放學去哪吃喝玩樂的好友簡直安分的反常,甚至大家輪番的邀約也都被他一一婉拒,是不是天要下紅雨了。
金少爺一臉嫌棄的看著對方,「雷公要是盡忠職守的話,第一個就先劈你這個王八蛋。老子還不是為了能跟你們玩得盡興玩得痛快嗎?別擋著我奮鬥,滾邊去。」
說完撥開金泰亨,頭也不回的甩著書包瀟灑離去了,留下好友一臉茫然地站在原地。
終於捱到段考的日子,金碩珍這些日子卯足全力的吸收教科書上那些該死的東西、還有像輪迴地獄般做不完的試卷,簡直要了他的老命。
考完的那一刻他只差沒在教室裡仰天長嘯,歌頌偉大的自己總算熬過來了。
幸虧皇天不負苦心人,當他興高采烈的拿著成績單向金執事炫耀的時候,甚至看到了那男人微微勾起的唇角,他還以為自己在作夢。
「約定好了,這個週末我就要出去玩啦!」小少爺開心的在房裡蹦蹦跳跳,像第一次拿到聖誕禮物的孩子一樣雀躍。
「請少爺繼續保持。」金南俊將成績單收好,默默退出房間,向老爺稟報自己任職以來第一回合的戰績。
週末,儘管前一晚已經大致交代過了行程,在車上小少爺還是在與執事的對話框裡打上本日的計劃表。
駕駛座上的福伯從後視鏡偷瞄自己這幾年看著長大的小少爺,暗自嘉許新來的執事。初見面還擔心那男人是不是太年輕了,殊不知他竟然能把一向頑皮叛逆的問題兒童調教到這種程度,準時上下課、靜下心來唸書、用心準備考試,更遑論現在只是要跟朋友出門玩就開心得嘴角都下不來,這種情況放在以前,根本無法想像。
沒辦法,第一次在金執事的恩准下大大方方的出去玩,金碩珍實在太開心了。
訊息這一頭的男人笑出了酒窩,被小孩乖巧的舉動給討好了,他接著回覆"不要玩得太晚,什麼時候結束,我過去接你。"
那邊也迅速回了訊息:"不用啦,泰亨會送我回家。"
男人臉上的笑容頓住,又是金泰亨。
少爺才跨下車,等在泡沫紅茶店外那個笑出四方嘴的男孩,一見面就打了個驚天動地的超響亮噴嚏。
TBC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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