轉眼就來到了學期末,畢業在即,課業變得繁忙起來,班上的讀書風氣也越來越濃厚。
金碩珍每天都準時回家,認份的複習、寫試題,日復一日。週末也不太出門了,因為根本沒人約,就算想作怪一個人也沒戲唱。
生活忙碌又枯燥,而真正令他心煩的是,金執事的言行舉止變得更制式化了,往日那些親暱都宛如夢境般船過水無痕。
本來就不顯喜怒的人,現在幾乎沒有表情了。儘管生活起居和課業方面都依然周到,但也僅止於此。金碩珍好幾次想問問是不是發生了什麼,卻又害怕尷尬而噤口。
要用什麼立場開口呢?如果問了他又會怎麼回應呢?膽怯和猶豫讓他一次次的錯失良機。
終於捱到了結業式這天,大夥兒約了晚上唱K,抒解這陣子累積的壓力。
六月了,天氣逐漸炎熱,金碩珍一到家就扯開喉嚨大喊。
「金執事,幫我放洗澡水,還要一杯冰鮮奶。」
接著進了臥房便鬆開領帶,脫了黏膩的襯衫,正要解褲頭才納悶到,怎麼沒有回應?平常這時間執事都在房裡待命了。
走出房門朝外頭又喊了幾聲,還是沒有人應答,小少爺直接來到執事的房門前敲了敲,「執事,你在嗎?」
沒有回應。
「我進去囉?」語畢將門推開,意想不到的是,裡頭空蕩蕩的一片。除了原有的傢俱,完全沒有私人物品,連一點點灰塵也沒留下,彷彿......彷彿從來沒有人住過似的。
空氣中隱約還聞得到白麝香的氣味,那是金南俊身上獨有的香水味。此時此刻,他才驚覺自己早已習慣這個味道,好像它本來就存在這個房子裡,如今主人消失了,才感知到它的突兀。
他連忙下樓詢問正在廚房裡忙碌的張姨,得到的答案卻是早上他出門後,執事就收拾行李離開了。她問了緣由,對方卻只回了一句:「合約到了,這段時間謝謝你們的照顧。」
合約到了?金碩珍簡直五雷轟頂,他不死心的撥打金南俊的電話,那一頭卻始終傳來無法接聽的訊號。
愣了會,他匆忙換上便服,向父親的秘書確認了行程就拉著福伯往公司趕去。
「砰!」的一聲人就闖入董事長辦公室,屬下正在報告會議記錄,兩人都被這不速之客嚇了一跳。
金父瞧見來人,無奈的讓屬下先暫時迴避。
待門關上,「你又怎麼回事?沒通報就算了至少也敲個門......」
「我的管家呢?啊呸呸呸,我是說,金執事呢?你把他弄哪去了?」金碩珍來勢洶洶的質問,連請安都省了。
「他沒跟你說嗎?合約到了啊。」金父納悶的看他急躁的模樣。
「沒人告訴我啊!」
「知道了又如何?那天我本來打算問你是不是有意續約,你說了什麼?」金父理所當然的道。
金碩珍噎了會,又說:「那也該通知我一聲!」
「你不是討厭他嗎?還找他幹嘛?」
對啊,找他幹嘛呢?一股氣又沖上來,反正他就是不爽金南俊。「我是要罵罵他,要來沒通知,要走也不告辭,一點職業道德都不懂。」
「他只說計畫去幾個國家旅行。」父親嘆了口氣,「自己也不想想照顧你要花多大心力,現在他跟我們沒關係了,別再去打擾人家。」
「可是我......」
金父有些不耐煩的打發他。「好了,我很忙,沒其他事你就回去吧。」
小少爺氣餒的離開了。
男人立刻拿起辦公桌上的電話撥打。
「賢弟啊,我跟你說,什麼?那孩子已經登機啦?真有效率。」
那一頭不知道說了什麼,金父馬上喜孜孜的接著道:
「對對對,我就是要跟你說這件事,看來還有轉圜的餘地,真的真的......」
★★★
回到家裡,金碩珍總覺得不習慣,沒有金南俊,做什麼都提不起勁。
他來到了兩人最常待的書房,桌上擺的是金南俊特地為他整理的筆記,厚厚一沓。
隨手翻了幾本,又煩躁的丟開,這男人就這樣走了,什麼也沒留下,簡直是冷血動物。
漫長的暑假裡,金泰亨他們一夥人偶爾出遊都會邀他,被拒絕了幾次後才不再自討沒趣。
金碩珍渾渾噩噩的廢了幾天後,索性把所有的專注力都投入到課業上,有時候抱著筆記和講義,書房裡一待就是一整天。
七月中旬,他收到了錄取通知書,還是比預期更好的學校。父親比誰都開心,誰說朽木不可雕也,他兒子竟然也有學校唸了。
但是金碩珍卻沒有想像中的雀躍,因為他最想分享的那個人,不在身邊了。
★★★
開學的前幾天,金父難得回家一趟,豐盛的餐桌上,他無意間提出讓金碩珍跟自己相中的對象吃頓飯的事,但話都還沒說完......
「你要我去相親?」金碩珍吃驚的打斷他。
對面的人不置可否,「爸爸都這年紀了,早點安排好你的婚事才能安心啊,你也該準備接手家裡的事業了。」
金碩珍瞠目結舌,「我接班?您是老糊塗了嗎?」他才剛要上大學呢!
「嘖,跟長輩這麼說話,懂不懂分寸?」金父早料到他會如此反應,眉頭微微一皺,放下筷子。
「我聽說......南俊回來了。」故意放慢了語速,他盯著兒子瞧。
「真的嗎?!」金碩珍果然上鉤了。
很好,金父慢條斯理的又道:「如果你答應這個飯局,我就給你他的聯繫方式。」
只見那孩子又垮下了臉,「可是,我對女孩子沒興趣啊......」
金碩珍說完才驚覺自己就這麼出櫃了,他簡直想咬掉舌頭,低著頭不敢看父親的表情。
空氣安靜了彷彿有一世紀那麼長,終於,「咳咳,總之你去還是不去?」
緩緩抬起頭,看來父親並不打算放棄,雖然是千百個不願意,但為了能聯繫上金南俊,「好吧。」
「那就明天,記得別穿得太隨便。」
「......」
★★★
翌日中午,福伯準時載著小少爺到飯店門口,下車前,他讓福伯不用等他。
「好久沒出門了,飯局結束我想自己逛逛,晚點再來接我。」
然而距離相約時間已經過了半小時,不知道是誰家的千金小姐,連這點基本禮儀都沒有。
金碩珍不耐煩的又喝了口水,視線不經意看向大門口,突然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。
「金南俊?」
TBC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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